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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他说，康嫣宁，我十九厘米，你试试我就知道了。

　　说这话时候，康嫣宁正坐在电脑前喝一杯酸奶，是晚上从超市里买来的，买一送一。就像她认识武小松一样，她的前男友丛林说，我有一个客户，也爱上MSN聊天。就这样，她认识了武小松。

　　她没有想到武小松这么有意思，因为，上来就说到性。

　　他问，你和丛林做过没？

　　康嫣宁一惊，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接。她想了一秒钟，立刻打出一个字：没。

　　对方打出一个不相信的表情，然后说：你骗我。

　　康嫣宁的脸就红了。武小松猜对了，她和丛林，的确是做过的，认识不到半年，喝醉了，然后就上了床。

　　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之前，她在丛林的宿舍里看过武小松的照片，清风秀骨的一个人，两个人的头紧挨着。康嫣宁随口说了一句，这个人比你长得好看。当时，丛林还有点吃醋。

　　她觉得武小松也是看过她的照片的，因为他说和丛林是大学同学啊。

　　但武小松说没有看过。

　　于是她传了一张过去。

　　是一张小学毕业照。恶作剧的成份一目了然。她说：你找吧，找着我就和你见面。在此之前，武小松已经要求了无数次见面，都被康嫣宁婉拒了。因为她是丛林的前女友，因为武小松一开始就说到性，所以，见面就有了尴尬的成份。

　　没有想到武小松一下子就挑了出来。

　　他说，那个眼睛大大的穿着花点白裙子的准是你的，你很有气质。让人一下子就能挑出来。

　　很有气质？康嫣宁反驳他说，一般情况下，夸一个女人没得可夸时就夸她的气质好。

　　我不是，武小松说，我是先说一个女人的气质，然后再决定是否和她上床的。如果她气质好，我可以做三个小时以上，你要不要试试。

　　康嫣宁哧哧地笑着，骂他流氓，可她感觉心里痒痒的。是的，距离最后一次床弟之欢已经很长时间了。她说，那么好吧，我们中粮广场见吧，我请你喝咖啡。

　　好，武小松说，我请你上床。

　　2

　　他们是在中粮广场的星巴克见面的。

　　去之前，康嫣宁仔细收拾了一下自己。她昨夜没睡好，做了几个不着调的梦，梦到丛林和武小松同时和她做爱，她感觉特别惊讶，可又觉得无比的刺激，这感觉非常微妙。

　　收腰的裙子，尽管是早春，她还是决定穿丝袜了，因为在一次聊天中武小松说，穿黑色丝袜的女人最性感。

　　是那种炫色的红裙子，有流苏飘在下面。长发打理了好久，又卷又浓。是谁说过，女人卷发时最迷离。她喜欢迷离，可惜丛林不懂，丛林喜欢有些稚气的女生，所以，他们的分手也在情理之中。

　　刚进星巴克，她就被一个男人裹住。

　　高高大大的，她一惊，抬头看到了照片中的人，果然是剑眉星目的好看，她微微颤抖着：不必这么夸张吧？却被他牵着手走进角落里。他搬椅子，绅士得很，他要蓝山咖啡，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加糖。他故意压低声音说：康嫣宁，你比上小学时漂亮一千倍。

　　这让康嫣宁非常受用，她很优雅地搅拌着咖啡，低着头，她是故意低着头，她知道自己低头45度的样子非常好看，和张曼玉相似。

　　屋里很暖和，暧昧的音乐若有若无。他的脚搭在她的脚上，然后小声地谈着一些流行的话题。有时候，他的手指会伸过来，纠缠住她的手指，两个人的手指缠来缠去。他说，我们的手指在做爱。

　　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康嫣宁笑着说。

　　食色，性也。他说，何况，佳人在身边。

　　灯火阑珊时，他小声说：再这样下去，我就坚持不住了，我想，我们应该换个地方。

　　去哪？康嫣宁说，去找个地方吃饭吧。她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可第一次见面就和他上床，岂不是让他看轻了自己？

　　我不想吃饭，武小松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小腿：我想吃你。

　　胡闹！她厉声说，可觉得声音是如此无力。

　　别装了，你是喜欢的，对吗？要不，去你那里吧！

　　不——康嫣宁坚持了一下说，我们还是去吃饭吧，我知道东四有一家四合院，做传统的越南菜，我请你。

　　必要的坚持还是要的，康嫣宁想。是的，尽管她非常动心，因为武小松看起来果然是她想像中的样子。这样想的时候，她又想起早晨那个梦，脸，一下就红了。

　　他们从星巴克换到了四合院里。越南菜果然做得十分地道，两个人点了一些酒，他举起一大杯，一饮而尽。之后说：大口喝酒的男人一般性欲特别强。我和我的前女友，曾经从下午两点持续到晚上十点，之后，我们才出来吃饭，特别过瘾。

　　康嫣宁的脸又红了。

　　可是，她这次没有反驳他，反而有微微的醋意。

　　所以，在喝醉之后，在武小松再次抱住她之后，她随他上了车，然后绝尘而去。

　　3

　　是在康嫣宁的家。

　　进门的瞬间，一张热乎乎的嘴就粘在她的唇上，有些咸，有些湿。

　　他们吻着，就在这时，武小松的电话响了。

　　电话，她说。

　　不管。

　　电话仍然响着，很动听的萨克斯曲子。康嫣宁说，接一下，接一下吧。

　　武小松接了，然后说，我有急事，得走，老家来人了。

　　康嫣宁笑了笑，说，好。

　　再次在MSN上遇到，因为有上次见面的事情，他们在MSN上聊得火热。以至于后来，康嫣宁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挂上MSN，然后再泡一杯丽人减肥茶，尽管她不肥，可总是控制一下的好。有时她摸着自己的细腰，居然才一尺九。真好，如果武小松摸到是什么感觉呢？

　　武小松总是忙，他说自己做国际贸易，空中飞人，天天飞来飞去。康嫣宁就想，以后要是嫁了他呢，两个人开个夫妻店，多好。

　　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好像和武小松多近了似的。

　　七天之后，武小松打来电话，说我在机场，快来接我。

　　康嫣宁开着自己的那辆宝来，直接去了机场，一边开一边发短信，亲爱的，我来了。

　　居然还是国际出口出来的。武小松说，去欧洲了，订了一大批货，看，我给你带来的什么！

　　他打开手拉箱，取出一套黑色内衣；维多利亚的秘密，在国外便宜得很，才200多美金。

　　天，200多美金，还便宜得很？

　　康嫣宁脸上荡漾着幸福，把自己的手放在武小松的颈间：想不想我？

　　当然！

　　想哪儿？几乎是挑逗了。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那我可说了，他伏在她耳朵边上说，康嫣宁说：坏死了。

　　这次，康嫣宁没有犹豫就把车开到了家里，进了门，两个人迅速地拉了窗帘，然后把衣服全扔到地上，东一件西一件，康嫣宁要试穿那套内衣，武小松说，傻呀，还有时间试它？来，试我吧。

　　果然是做了太久，到最后，康嫣宁躲到卫生间不肯出来，她娇喘着说：饶了我吧。

　　那一夜，他们又继续了三次。

　　天亮时，武小松接了一个电话，他显得很焦急，十万，我现在没有这么多现金了啊。下个月吧，行吗？

　　对方说不行，说转手就能赚个十万八万，就三天时间，三天！

　　一直沉默的康嫣宁说：我有。

　　武小松说，怎么能用你的钱？

　　康嫣宁就撒着娇说：这算什么？人都是你的了，以后，我要你用一辈子还我！

　　当然，武小松说，下一辈子你也是我的！

　　在定了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又做了一次。

　　这次，武小松格外地卖命。他说，以后，我只管挣钱，你只管花钱，花不出去可不行，那是你对我不负责，是你没有完成任务。

　　康嫣宁听了这话，感觉甜蜜到吃了糖，加上身体的愉悦，高潮很快就到来了。她尖叫着，一声声地说——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

　　4

　　亲爱的在拿了十万块钱后却失踪了。

　　手机关掉，MSN上没人了。

　　康嫣宁有点蒙，因为她这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他开什么公司，他住哪里，她就知道丛林认识他。

　　十万块，那是她最后的血本啊。

　　她迫不及待地打了丛林的电话，丛林换了电话号码，她费了很多周折才找到。丛林说：有事？话语客气而礼貌。

　　丛林已经结了婚，再和从前恋人说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康嫣宁不好意思地说，和你打听一个人。

　　谁？

　　武小松啊。

　　谁是武小松？

　　康嫣宁只觉得脑袋轰地就大了，丛林居然不知道武小松这个人！

　　你的大学同学啊，他说是你的大学同学！

　　武小松？我记不得了，我大学同学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就是你照片上的那个人，你们好像在一个酒店门口，他长得有点像金城武！

　　哦！他呀，他是我的一个客户，就吃过一次饭，非要和我照一张相，怎么了？你和他——

　　没事没事。康嫣宁缓缓地挂了电话。是的，她上当了，遇到了骗子，他依仗自己有几分魅力，然后一步步设好了圈套让她钻。

　　那套内衣，居然也是假的。一下水就缩了，还掉了色。

　　她把它扔到垃圾箱，黯然地看着它们。

　　想起那天早晨的尖叫，她为自己感到耻辱。

　　一年之后她嫁给了一个北京男人，很稳妥的婚姻，经别人介绍的。她好像神经质一样，一定要看人家的房子，人家的父母，之后，才肯领了结婚证。

　　结婚后，她很少上msn。

　　偶尔的一次，她遇到了武小松。

　　他仍然叫十九厘米，还是这样刺激。

　　他说，你结婚了吧？没敢告诉你丈夫被骗了吧？你也太好骗了，我打了个车去了机场，然后让你来接我，你就真以为我坐飞机了？我买了一套破内衣，你就真和我上床了？

　　康嫣宁想骂，可是觉得很无力。她的丈夫在屋里喊着：康嫣宁，过来，帮我扶一下凳子，我把画钉上。

　　她关了电脑，然后小跑着去扶凳子了。

　　那是她最后一次上ms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