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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偏偏是快要放学的时候外面开始电闪雷鸣。星期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的心还在教室里。
这是炫耀追求者质量和数量的时间。女生们开始在课桌下收发短信。手机在木质课桌里此起彼伏地振动。有伞的女生有的也悄悄把伞塞到了抽屉深处。
“有人给你送伞吗?”汤米的同桌用手肘捅了捅埋头算数学题的她。汤米刚转到这所学校一个礼拜，这是她的同桌——滕妤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汤米讪讪一笑，摇了摇头。滕妤立刻显出一副对此不可理喻的表情:“你不会是……要让你爸来接你吧，那也太逊了……”汤米本想说“其实我爸也不会来接我，他现在还在另一个半球呢”，但她闭了嘴，埋下头继续做题。她不明白雨天是男孩的殷勤与女孩的受欢迎度的秀场，不过她明白了也没有用，她几乎不认识任何人。
滕妤编发完一条短信，对汤米说:“我找了个人送你回去，不用谢我，没有男孩子送伞的女生是没有前途的。”她说完，面无表情地两眼平视前方，耳朵里塞进iPod耳机。
终于还是下课了。人群流动到一楼的楼梯口，并纠结地堵塞着。有女生对外面的大雨夸张地尖叫，男生们撑开伞，揽过女孩的肩，相依偎地走进了雨里。也有男生为争抢护花使者的机会当着女生的面拉拉扯扯。人群里，汤米看到了滕妤，她还是面无表情目光平行，耳朵里塞着iPod，为她打伞的是学校篮球队的一个高个子男生。
“你是汤米对吗?”汤米回头，一个男孩正对着她礼貌地微笑，“是滕妤让我来送你的，我们走吧。”他撑开伞，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雨水开始乒乒乓乓地敲打伞面。她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什么也没说。但她知道，飘洒向她的，除了胡乱纷飞的雨丝，还有无数令她无比困惑的目光。
二
星期一早上刚一踏进教室，汤米便受到了众人三分钟注目礼的待遇。很多人用目光把她从发梢到脚趾甲扫描过一遍后，撇着嘴摇了摇头。“金融危机会不会影响到了滕训的口味?”“也许是图个新鲜嘛，现在不是在反对饮食单一化?”“呃……连她名字都有一股油烟味……”
“No way，”两个女生走到汤米面前，把一张纸拍到她桌上，“Listen，通过分析滕训历任女友的档案，现在流通的‘滕训指数’是这样的:身高168.5公分，体重44.5公斤，三围……还是你自己看吧……据我们目测，你应该是除了体重超标，别的都没有达标。”
“滕训是谁?”
“Oh!My God!”
女生们的“Oh my God”并不是朝向汤米，而是朝教室门口说的。只见一个据目测应该是体重没达标，别的都超标的女生在五米外用目光扫射着汤米。就在大家凝神屏气间，滕妤刚好从门口拐进来，并用肩膀碰开那个用眼神放枪的女生:“谁啊这是，大早上的就立门口……”那女生见滕妤后竟然偃旗息鼓下去，一声不吭便回去了。
“滕训是不是就是那天你叫来送我的人?”语文课全班叽里哇啦背书的时候，汤米问滕妤。滕妤两眼直视前方麻木地背着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可能让他女朋友误会了，人家好像已经来……”“我不喜欢他现在这个女朋友，另外，他交什么样的女朋友，我可以决定!”她义正词严地看着汤米，吓了汤米一大跳。下课后坐后面的夏小正给汤米传过来一张纸条:“她是滕训的妹妹。过‘滕训指标’关难，过‘滕妤’关难于上青天!”
啊，该死的高中，对热门人物的追逐永远是青春期的图腾，到哪儿都是这样……汤米用劲儿地在草稿纸上写和画着，对了，换底公式是什么来着，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但学习委员夏小正的生活好像过得很惬意。当汤米为匀变速直线运动发晕时，夏小正早就玩转牛顿三大定律了。戴着副小眼镜，永远眯着眼微笑的夏小正其实一直暗暗喜欢滕妤，这是汤米后来才知道的事。刚开始她只知道滕妤威胁夏小正说这次月考你敢再考过我试试于是夏小正愣是30分的物理客观题看都没看全涂了A，结果他还是比考了90分的滕妤多考了2分。“我是无辜的……”夏小正在挥舞着扫帚的滕妤前面抱头鼠窜。
这天滕妤老是频繁跑厕所，汤米关切地问她怎么回事要不要紧，她翻汤米一个白眼:“不知道拉肚子减肥啊?”下午放学后，滕妤还要再去一趟，她一进厕所就遇见早上立门口向汤米“寻仇”的那位美女。 “我说滕妤，”美女拉住她，“求你别再掺和你哥和我的事了好吗?”滕妤嫌恶地用指尖拨开她胳膊上美女的手:“干吗啊这是，洗手了没有啊?”“滕训上个礼拜五送的那个女生到底是谁?怎么，你又想给他介绍新女朋友了吗?你觉得她配得上滕训吗?我有哪点不好你可以提啊……”滕妤被美女拉住不放并被她的连续问句砸得头昏眼花，快憋不住的她只好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正想龇牙咧嘴说一句你有完没完啊姑奶奶我快憋不住了，只见汤米冲进厕所，大喝了一声:“你想干吗?!”
汤米见滕妤久不出来，心想滕妤不会是虚脱在厕所里了吧，于是跑进厕所正好看见刚才那一幕。看来她以为美女对滕妤动了粗，于是义愤填膺地把美女推搡开，护住脸色惨白的滕妤:“你干什么!有事冲着我来!”美女心里说这二人实在是太dramatic(富有戏剧感)了，于是哭笑不得地出了女厕所。
“滕妤，滕妤，你没事吧?”“快，快，扶我进厕所间里……”
坐在马桶上的滕妤不打算告诉汤米这场“厕所暴力”的真相，但在蹲了十分钟后，她觉得身体和心灵都一下变得很舒畅。
滕妤出来后，俩人颇为惺惺相惜地挽着手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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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周六，汤米窝在学校图书馆里给动漫社赶新的故事脚本，一抬眼，汤米一惊:天色已经暗了!然后再一惊:对面竟然坐着滕训!哦不对，应该是睡着的滕训。他面前堆着一摞奥数的“砖块”，稿纸上的方程式与几何图密密麻麻。不过，他现在却伏在一本《Tom & Jerry》的连环画上睡着了。
“咳……”她的喉咙努力发出一点声音，用手扯了扯压在他那张帅气逼人的脸下面的书。滕训一惊，立马起身坐好，脸上还有因久压着书封面上凸出来的Tom，而留下的一个红红的小猫脸印子。“我……那个，要走了，所以我得把这本书也拿走……”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那本儿画册。滕训努力睁大迷蒙的睡眼，赔礼道:“对不起，我只有看漫画才能睡得着，奥数题把我的神经搞得太兴奋。刚好看你那有本《猫和老鼠》，所以……”汤米一笑:“没关系，反正也只是滴了滴口水在上面而已。”滕训的脸微微一红，随即又对汤米做惊讶状，“不过，我才发现汤姆(Tom)的小名就叫汤米(Tommy)哎。”汤米怔了一下，随即又温柔地笑了:“哦，是吗?那你肯定知道QQ企鹅的大名叫腾讯(训)咯!”俩人挑衅地对视了十秒钟，然后一起趴在桌子上笑了两分钟。
“我送你回去吧，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我也撤了。”滕训收拾着桌上的书。汤米正要说句“您还是放过我吧”，他就抢先辩白:“这次不是滕妤的旨意，是我发自肺腑心甘情愿的。”
飘着小雨的街道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爸爸在小妤四岁那年就和妈妈离了婚，后来他再也没有回来看过我们。小妤从小缺失了父爱，所以特别依赖我，是我把她给惯坏了。”“所以，有‘恋兄情结’的滕妤就百般刁难你的历届女友。”“小妤应该没刁难过她们吧，她们都是她挑给我的啊。”汤米听完想吐血:“连女朋友都要妹妹挑给自己!”滕训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当然有提名候选人的权利，可册封的玉玺在我手里啊。”“那……”汤米试着问了一句，“你对历届候选人满意吗?”“挺满意的啊，身材真棒，脸蛋真靓，性格真好……”他故意把“真”字加了重音。汤米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男人都是一个德性，然后挤出个笑脸对他说了句“我到了”。“我家也不远了，前面就是。那我回去了啊。”他送她进了小区里头，出来再继续往前走两个街区就该到他家。而事实上滕训见她进去了之后，撒腿就往学校飞奔。晚上有一场选拔赛，他本来是应该在图书馆做一天的题然后悠闲地在学校外的小饭馆吃个饭再然后悠闲地踱进教室里的。
正在电视机前啃苹果的汤米冷不丁接到夏小正心急火燎打来的电话:“我说你把滕训拐骗到哪儿去了?考试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我现在连他影子都见不着……”汤米正想说谁能把谁拐骗了还不知道呢，夏小正就抢着说，“别以为没人看见他送你回家了，包括本人在内的所有参加选拔赛的人，今天可都在图书馆做题!”
据说后来滕训迟到了二十分钟，答完卷后又申请提前二十分钟离开了考场，理由:晕倒在考场上可能会惊扰其他同学的发挥。当然，是饿晕的。最后，他和夏小正以并列第一的成绩入围了学校奥数的集训营。
四
汤米过去觉得滕训是自己头顶的一颗可望而不可即且众人纷纷垂涎的果子，但当她翻到一节有关万有引力定律的文字时，她突然觉得，也许自己是另外一位牛顿，会在苹果树下午休时被那枚突然掉下来的果子砸中脑门儿。而现实是滕妤正在啃苹果，然后把一袋奶油曲奇摔到了她的脑门上儿。“你又不吃饭?”汤米把曲奇扔向后面的夏小正。滕妤悠悠地转过脸来，用食指揩了下嘴角:“体重超过90斤的女生是没有前途的。”
汤米觉得在滕妤身边很容易前途尽毁。中午她一个人去食堂吃饭，突然想起了那张“滕训指数”表，然后她自己也弄不懂为什么会把平日常点的酱香排骨改成了素炒西兰花。
“万有引力”是指望不上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制订一个丰胸瘦身计划。这天中午她也没去食堂，而是和滕妤一起在座位上啃苹果。三天苹果餐后，汤米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思想都开始飘飘然，而滕妤依然昂首挺胸目光炯炯。这天夏小正过生日，叫上了不少奥数集训营的人，还有滕妤和汤米。一伙人正要迈开步伐去饭馆，汤米才下了一个台阶就浑身绵软地向旁边的滕训倒去。“哎，哎，哎，不带这样的吧……”滕妤连忙插在汤米和滕训中间，扶正她的头。“不好，她怕是低血糖，汤米，汤米，你醒醒……”滕训一把抱住滑向地面的她。
而后来到医院，汤米只是喝了一杯糖水再狼吞虎咽了一屉包子就好了，而真正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是滕妤。“她严重营养不良，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医生瞪了一眼一脸茫然的滕训。而夏小正则哽咽地蹲在床前，握住滕妤纤细的手腕:“小妤，我再也不吃你的饼干了……”
后来汤米无意间看到滕妤病历单上相关身高体重之类的内容，才骤然惊觉:按历任女友相关数据平均下来的“滕训指数”正好与滕妤相吻合!
不知道为什么，汤米看着躺在白色病床上的滕妤，心里涌上来一股子心疼。自己爸爸一个月回来一次她就已经快要死要活的，而滕妤怎么度过不被爸爸所关注与疼爱的童年可想而知。
“她曾问我，爸爸为什么要走，我说是因为不爱妈妈了。她那时就说肯定是因为妈妈不漂亮。她哪里知道，其实和爸爸在一起的女人还没有妈妈漂亮。”滕训看着睡着的滕妤，怅然若失。
等滕妤醒过来时，夏小正订的生日蛋糕刚好被送了过来。夏小正的生日看来是要在医院过了。送蛋糕的人显然以为蛋糕是订给病床上的滕妤的，而滕妤也毫不客气地帮夏小正吹了蜡烛。“吃奶油蛋糕的女人是没有前途的。”她泪眼婆娑地端着一碟白花花的蛋糕，说完她用力把勺子捣进去，挖了一勺送进自己嘴里。
“你刚才许什么愿了?”夏小正问她。
“让滕训再交个胖点的女朋友吧。”她说。
五
滕妤给滕训写了不再吃减肥药以及不再节食的保证书，夏小正则负责做好平时的监督和检查工作，而汤米也恢复了每天中午的酱香排骨。同时，对数学和物理彻底绝望的汤米，恨不得能把滕训和夏小正的脑袋拧下来安在自己的头上。“根据你日复一日的哭喊，我创作出了双头学术女怪人。”漫画社的闵泰把一张漫画草稿摇曳在汤米的脸前，“平时具有正常的女性特征，需要发挥学术超能力的时候，则可以选择这个男性配置，”他又在一堆草稿里拣出一张纸，“或者，这个男性配置。”汤米抓过他的画立马揉成一团朝旁边扔去:“你有点良心好哇，苦了我这么多天为你鞍前马后的。”“你有点公德心好哇，什么啊就这么到处乱扔伤及路人?”被纸团打中脑门儿的滕训握住纸团然后展开来看。“这是我，还是你啊?”他问。“雌雄同体，雌雄同体……”闵泰收拾起画稿就挥手拜拜了。
“夏小正说你数学不好，要我来给你补习补习。”他坐到刚才闵泰的座位上。于是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就在他平均每分钟说六个“怎么那么笨”中艰难地度过了。
然而学术女怪人却真的出现了。放心，是一个头的，而且是雌性。这就是同样进入了奥数集训营的牛莉莉。牛莉莉选拔赛时第三，参加集训后，功力更是急剧猛增，让滕训和夏小正倍感压力，三人经常在集训营所处的学校西边的小塔楼里讨论和演算到月黑风高。当然，若单纯出于牛莉莉的数学比自己好N的N次方倍这点，汤米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寝食难安，关键是牛莉莉还非常危险的身材真棒，脸蛋真靓，性格真好。“滕训，我和夏小正这周去K大找我数学系的哥哥辅导，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然后滕训就乐呵呵地同意了。
汤米和滕妤目送着这二男一女消失在那座光线阴暗的塔楼里，然后汤米就对着她的背影骂了一句:“她才是学术女怪人，她全家都是学术女怪人……”
也许减肥问题早已是并且还在是医学界甚至科学界所致力的问题，然后智能升级这样的问题恐怕全世界没有几个实验室在问津。
“牛顿为什么除了创立了微积分还能创立经典力学啊?为什么他的数学和物理同时都那么厉害啊?为什么苹果就能砸到他的头上啊?”汤米对着塔楼外墙上挂着的一头卷发的牛顿画像哀叹。“可能……因为他是男的吧。”滕妤也对着牛顿的头像若有所思。“那那个牛莉莉为什么是个女的?”她俩都有点语无伦次，觉得那头卷发下是牛莉莉的脸。
然而被牛顿所终身虔信的上帝居然也眷顾了汤米一次，因为突然某一天滕妤失神地告诉她牛莉莉不是冲着滕训而是冲着夏小正去的，当时汤米真想放声歌唱“啊……哈利路亚……”可当汤米注意到滕妤的眼里沁出一滴泪时，才突然意识到她把滕妤的事给忘了。
滕妤一直在自己哥哥的感情问题上横行霸道只手遮天，而其实真要回到自己的问题上来，她却势单力薄气若游丝。她只是一直躲在滕训的羽翼下不敢出来，因为她害怕自己也会像她妈那样遭到所爱的人的背叛和抛弃。她外表冷艳孤傲气势汹汹，其实却没多少自信，同时也不容易信任别人。滕妤一直没有勇气去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夏小正，但她每天都必须要向后位望一眼才能安心。而真到了可能即将失去他的包容与宠溺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个把自己的生日蜡烛让给她吹的男孩已经无法从心头割让出去。
六
看着天天在小塔楼里出双入对的夏小正和牛莉莉，滕妤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着眼睑做物理题。“我要过生日了。”她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汤米正想说你不是吹了蜡烛才没多久吗，然后突然想起那天吹的是夏小正的生日蜡烛。“叫滕训给你搞个大型生日Party，然后叫上所有你给他提名的女友，我敢说校足球队的和校篮球队的都会来……”汤米看她脸色阴阴的，“拉拉队也来……”她知道她怎么逗滕妤她这会儿都不会笑的。
但夏小正的喜事却是一桩接着一桩的。校集训营派出的奥数精英去省里拿回了大奖，拔取头筹的这回是夏小正，牛莉莉第二，滕训第三。“小妤，这周六在小塔楼我们有个庆功晚会，你可一定得来。汤米你也来，滕训特别嘱咐过的。”他拍了拍汤米的肩膀。“我……”滕妤欲言又止，夏小正则一溜烟儿又跑得没了影。汤米望着绝尘而去的夏同学心里直叹:夏小正啊夏小正，春风得意牛蹄也不用这么疾啊……
星期六，汤米和滕妤俩人推推搡搡地还是去了小塔楼。庆功宴上牛莉莉谈笑风声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夏小正则颇为低调地跟几位老师笑眯眯地聊天，而滕训则大大咧咧地和几个男生坐在一个角落里掷骰子。一群人嗑了会儿瓜子说了堆有的没的，而当话题又跳跃到某某小定理上面的时候，汤米和滕妤就开始翻白眼然后跑到窗子边数对面电线杆子上停了几个麻雀。没一会儿滕训扔了骰子跑过来约汤米“出去走走”，突然被“苹果”砸中的汤米虽然对万有引力定律还是不太明白，但她明白苹果是可以捡起来然后吃下去的。
不管滕妤如何威逼利诱汤米说，要是敢抛弃她并跟她哥哥孤男寡女地离开这里否则如何如何，她还是被抛弃在庆功会的角落和对面的一群麻雀待在一起。
滕妤在汤米走后不久就冲到夏小正面前吼:“天黑了快送我回家!”“我得留下来打扫完卫生才能走，等等我行吗?”吓得夏小正怯怯地说。头名状元居然最后还得留下来打扫卫生，滕妤正想说夏小正你就这么好欺负吗，牛莉莉这时对他俩飞吻了一个，然后在一帮人的前呼后拥中撤了。
于是剩下他们两个人留在空空荡荡、一片狼藉的教室里，看着挥舞扫帚收拾残局的夏小正，滕妤当然又气又恨又委屈，泪水一不争气就流了下来。倒垃圾回来的夏小正看见滕妤泪眼婆娑地坐在桌子上，连声哄她:“好了好了马上就回家……”然后滕妤就跳下桌子趴在夏小正肩膀上哇哇地哭了。夏小正像哄小孩一样“不哭不哭”地劝慰了一阵，然后说:“其实今晚叫你过来是想跟你提前单独过个生日，我怕你生日那天滕训会给你搞个大型生日Party，什么足球队篮球队拉拉队都会来，我肯定又会被遗忘在某个角落数麻雀……”他从讲桌下面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九寸巧克力慕斯蛋糕，为小妤插上十六根生日蜡烛。“生日提前快乐，小妤。”他在烛光里对她说。滕妤半晌不吭声，然后把蛋糕推到他面前:“算了，上次你的生日蜡烛被我吹了，这次我就让给你吧。”夏小正点了点头说也好，然后闭眼许了个愿，鼓起腮帮子吹了蜡烛。
“你许了什么愿?”她问。
“我许愿你要是跟了我，汤米跟了你哥，就算下雨天没人送伞，体重超过90斤，天天吃酱香排骨和奶油蛋糕，当不上数学物理都好的女牛顿，也一样有前途。”
滕妤在烛光里抹净脸上的泪水，没好气地笑了。
七
而提前溜号的滕训跟汤米则一路踱到学校旁边的小吃街上转悠。滕训说和这帮书呆子在一起实在太Boring真想转进漫画社算了，汤米则打断他问那个牛莉莉和夏小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滕训说帮我妹妹搞定这点事能费多大点劲儿。汤米狐疑，他继续说:“不要告诉小妤，牛莉莉这回的第二名是我让出来的，这回获奖的前两名会在升学以及以后的大赛里有特殊优惠，我跟牛莉莉谈好的，我会让给她，但她不能再缠着夏小正。” “那夏小正对滕妤没变心吧?”汤米紧接着问。“我又不是夏小正我怎么知道。”滕训立刻显出一副对此不可理喻的表情，跟他妹妹的表情一模一样。
俩人这会儿刚好走到一个抓娃娃机的前面。“哎，是汤姆哎!”汤米指着娃娃机里的那只猫公仔哇哇大叫。滕训去换了硬币，然后俩人满头大汗地投了四十块钱的硬币也没有把汤姆给抓出来，滕训当时真想直接找把锤子把玻璃给砸开算了。
当然，最后俩人还是文明地走进一家毛绒玩具店然后买了一只汤姆再买了一只QQ企鹅，然后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这边厢，滕妤娇羞地偎依着夏小正说了句你说我哥会同意吗，夏小正听完想吐血:你以为你哥跟你似的，而滕训和汤米已经满脸幸福地站在门口微笑了。
“正巧，买了俩毛绒玩具可以送你。”他俩把汤姆和腾讯企鹅递了过去。滕妤和夏小正捏着毛绒玩具看了一眼，然后一人抓起一只公仔朝他俩砸去:“谁要你们两个啊?!”
滕训揽住汤米的肩膀转身走出小塔楼，消失前转过头来朝夏小正撂下一句:“给你三个月试用期啊，如果敢发生诸如醉打金枝等类似事件到时候提头来见。”
汤米听见塔楼里的夏小正和滕妤不知朝他俩叽里哇啦地吼了些什么，滕训则掰正她的脑袋，诚恳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汤米，以后下雨天我只会为你一个人撑伞，‘滕训指数’永远都是你的标准，要是你愿意，我天天给你辅导物理跟数学……要不，我以后的生日蜡烛也借给你吹?”汤米把头安静地靠在滕训的肩膀上，然后对着墙上满头卷发的牛顿甜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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