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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杜聪碰碰身边的宇晨说，“你快醒醒！”宇晨睁开眼，不解地看着杜聪。杜聪说，“你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一条很深的水沟吗？“宇晨惺忪着眼，她问，“哪里？”杜聪说，“就在前面，大概六百米远的地方。等到了那里，我喊一声“跳”，你就跳下去。记着，要快，跳进水沟，别的什么也不要管。”

　　宇晨这才发现不大对劲。她看到杜聪满头的大汗，焦躁不安。他已经把刹车踩到底了，可是货车仍然疯狂地向前冲。那是一条很长很陡的下坡路，货车不断积累着可怕的加速度，像一块石头跌向深渊。

　　这是一段废弃的公路。他们为了赶时间，已经在这条路上来往多回了。他们熟悉这条路和周围的一切。他们知道就在前方八百米处，有一个乡间集市，每逢集日，集市上总会挤着很多附近的村民。他们还知道，今天恰好是一个集日。这等于说，他们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把车开过集市，然后继续前行。

　　没有任何岔路，窄窄的公路两侧是刀劈般的峭壁。所以他们的货车只能冲向那些毫无防备的人们，就像一只疯狂的野兽。杜聪不断按着喇叭，可是集市上人声嘈杂，没有人听见，没有人注意，更不会有人理睬。

　　杜聪不断松开刹车，再猛踩下去。再松开，再猛踩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刹车彻底失灵了。

　　他们都知道，在距集市约二百米的地方，路一侧的山壁有一个凹进去的缺口。那个缺口在驾驶位的那一边，假如货车按现在的速度飞驶，那么，把货车猛地撞向那个缺口，或许就不会撞上集市上那些无辜的村民。不过这样的后果，将注定是车毁人亡。

　　宇晨紧张地抓住杜聪的手，杜聪说，“快到那个水沟了。我喊跳，你就跳。”宇晨问：“你呢？”杜聪说：“我也跳。”说完杜聪打开一侧的车门，并让宇晨打开另一侧的车门。

　　他们同时看到了那条水沟，水沟在宇晨的那一侧，似乎正向他们奔来，杜聪喊：“一、二、三，跳！”然后车子就冲了过去。

　　谁也没有跳。杜聪急了，为什么不跳？ 杜聪握起拳头，绝望地猛砸一下方向盘。杜聪的脸因为气愤和伤心，已经扭曲。货车继续向前冲……

　　货车还是停下了。在距人群仅剩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杜聪满头大汗，长吁着气。宇晨抱着他，号啕大哭。

　　在杜聪下定决心撞向那个缺口的时候，他想试最后一次。这时他蓦然听到汽车轮胎磨擦地面的声音。杜聪欣喜若狂，狠狠地踩下刹车，再也没敢放松。

　　杜聪拥着宇晨说，“你知不知道你很傻？如果撞上去，我们必死无疑。”

　　宇晨抹着泪，她说，“知道。”

　　杜聪把她抱得更紧。

　　宇晨再抹一把眼泪说，“所以我不能跳。我得陪着你，走完生命中最后的二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