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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上的慌乱和惶恐可想而知,我们两个像是被戳穿谎言的不知所措的罪人,他忙不迭地回去,一路上,可能再多的藉口都有想过,而我,则一直坐立不安到天明,他会怎么说?她可否会信?他们会不会离婚?听说,他的单位有个副局职空出来,有几个人正在明争暗斗,这个时候婚姻出现问题会不会影响他仕途升迁?
我悲哀地发现,时至那时那刻止,我从未为自己担心过分毫,我想的、惦念的,全部都是沈拓,怕他过不了关,交待不了,怕他因此而影响工作上的表现。
三天以后,沈拓才无限憔悴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从未见过他邋遢成那个样子,衣服似乎几天没有换,胡子拉茬,眼睛通红。
我很快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沈拓说,是姓莫的干的,你见过的那一个,这一次他和我都有机会升那个副局职,于是,他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通知了我老婆,想让我后院若火,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他是在怪我不该出现在他同事面前吗?我不得而知,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出言安慰。便只好陪着他喝酒,听他醉了以后的疯言疯语,唱不成调的歌,说自己怎样不容易才熬到今天。
谁的成长没有辛酸?但,这样一路听下来,我还是心疼不已。
后来,他摔了杯子,哭,抱着头,像个无助的孩子。他呜咽着说,一切都完了,组织上不会再给他机会。
他又神经质地抓过我的手,我从来没见过他的手那样凉,一根一根骨头棱角异常分明,连骨节都突出起来。他仰起脸来问我,你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我的吧,是不是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你还是不会离开我?
我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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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去了沈拓的单位,但这一次,却不是去找沈拓的,我去找了那个之前曾经见过的莫处。
那一天,某事业单位被一个疯女人闹得人仰马翻。她指责一个姓莫的男人始乱终弃,坚持跟他有一腿。
这种事,只要女人一口咬定,便没有人会再怀疑。
有什么呢?我不觉得自己可耻,谁没在爱情面前孤注一掷?谁没在爱情面前失了自我?我不会是第一个这样做的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果然,沈拓顺利地升了上去,那个莫处找过我几次,我没理他,我知道他想问我什么,为什么要那样陷害他。可还用问吗?谁的成功敢保证自己完完全全清白?我不过就诬陷过他一次而已。权当是报应吧!
但,他还是找到了我,我躲闪不及,他抓住我,不怒,反笑,说知道吗?你不过是另一个被牺牲的傻女人,你以为自己是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但其实不是,我没陷害过他,这次升职本来就没他的份儿,他算计好的,在我的升职正式公布之前,来这么一手!
我会相信他吗?他真是可笑,我会相信他而不信我一直爱着的沈拓?但,他拨了沈拓的电话,开了手机免提,对他说,踩着女人的肩膀上位的感觉好吗?利用一个爱你的女人,抢走本来不属于你的名额,你不怕她知道吗?
沈拓轻轻地笑,笑声又开始那般得体。他说,她爱我,乐意为我牺牲,是我的本事。利用一个我从来没有爱过的女人,有什么不妥?
我一下呆住。
沈拓飞车赶来跟我解释。我知道他为什么跟我解释,因为莫处说,如果我肯跟他一起去把这件事澄清,他沈拓的位置也可不保。
我没有等他。我拉走了我的所有行李,把钥匙锁在房间里,和所有美丽或悲伤的过往,锁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