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经理把一种卫生巾的广告设计交给了李泊。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说十年前这个牌子的卫生巾在这个城市很有名,十年过去了,这个品牌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做广告。
从经理办公室出来,李泊准备回家。他喜欢在家里工作。经理并不反对,只要活儿出来客户满意就行。在楼下,他买了一包卫生巾,虽然他在电视上看过,但是他想还是仔细看一下才好。
创意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卫生巾的包装打开了,他入神地看着这个有些神秘的东西,心里好像有很多的创意,可是他一个也抓不住。时间过去了很久,他失神一般坐着,一无所获。就连丁小西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不知道。不久前,他把钥匙给了她。一个男子愿意把钥匙给女子,寓意很多,其中有一条是,他愿意收敛自己。
丁小西看着他面前放着的卫生巾惊呆了,她拍他的脸,问他怎么了?他这才清醒过来,说是正在想文案。她哈哈大笑说,以为他变态了呢!
小西给他泡了一杯茶,半躺在他斜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他。小西说卫生巾是从卫生球演变过来的,它的发明人伊勒是美国一个小镇上的医生,他觉得妻子在每个月的那几天很麻烦,于是他发明了卫生球,这个小小的发明为他带来了数不清的财富,可是财富之源却是爱。
李泊痴迷地看着她,要她继续说下去。小西说,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他走到她的身边,扶着她的肩,她说那个画面晃来晃去,她一时也抓不住。说着投在他的怀里。他捧着她向日葵一般的脸,吻她。他喜欢她不抹口红的嘴巴,喜欢她唇上微凉的暖。依然在水深火热之时,他全身而退。
丁小西认真地说,李泊,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告诉我,我是护士,也许我能帮你。
他突然问,你是处女吗?问得很直接,并且还有一点逼人。
小西莞尔,没有计较,她点点头。他说,对不起,小西,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相信我,你就等着我告诉你。
小西点点头,有眼泪滑过脸颊,她觉得她将要知道真相了。
3
三天之后,李泊终于有了这样一个文案:一个女子唉声叹气,一个男子看在眼里,油灯下,他一针一线地缝一个类似卫生巾的布条。接着画面切换成现代化的生产车间,生产工人认真的神色。接着画面再切换到一个白发妇人,手里捧着那个牌子的卫生巾,好像在回忆。一群女子在她面前奔跑……广告词,时间老了,爱护还是××(卫生巾的牌子)。
客户很满意,经理给了他一个厚厚的红包。下班后李泊打电话给丁小西,要请她美美地吃一顿。丁小西说,还不如请她唱歌。
这个晚上丁小西不单唱王菲的歌,她唱得很随意。其中一首S.H.E的歌是这样唱的: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再向前一点点,我就会点头,再冲动一点点,我就不躲闪,不过三个字,为什么犹豫这么久……
丁小西唱得很好,李泊顿时喜欢了,要丁小西再唱给他听。丁小西又唱了一回,这时李泊紧紧地抱住了她。
李泊很冲动,压在他心里的那个情节,终于要脱口而出。
就在那首歌的旋律中,他缓缓地讲述了姐姐的故事。姐姐比他大7岁,那是个暑假,姐姐领回了男友,一个看上去很帅的上海男孩。父亲母亲没有反对,他们都忙着上班。家里就留下他们,姐姐和男友关了门待在一起,姐姐的电脑里老是放着音乐。在音乐声中有一些喘息传出来,让他稍稍有些不安。
那天中午,姐姐的男友赤裸着上身从姐姐的房间冲出来,抓起电话就拨,说有人大出血了,说了地址,然后飞奔着下楼,去接救护车了……
丁小西轻抚着他的脸,能感觉到他说到大出血时身体的痉挛。不过,他的话并没有停下。他立刻跑进姐姐的房间,姐姐赤裸着,血染红了床单,姐姐的脸色蜡一样黄。姐姐说,弟,帮我把衣服穿起来。当时他吓傻了,他想,救护车要来了,一定不要让姐姐光着身子,可平常手脚灵活的他,等医生来时,只穿好上衣。医生把姐姐用床单裹了,放在担架上抬走了。姐姐的男友也跟着去了医院,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他给母亲打电话,一句话也不会说,只是哭。
放下电话,他好像清醒了一点儿,他隐约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他立刻把姐姐的床收拾了,把有血的被子藏在床底下,他怕母亲骂姐姐。
姐姐被抢救过来了,出血的原因成为一家人最忌讳的事情。因为这件事父母在院子里抬不起头来,但这并不重要,对于他来说,影响太大了,他不敢见血。最初他还不知道,直到家里把黑白电视换成彩色之后,那天他看电视剧,杀人现场的血迹让他突然发作,昏倒在地。
医生说他有晕血症。
小西的手停了下来,李泊枕着她的腿,像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晕血,这是一个难题。除了晕血之外,因为姐姐的事情,在他心里,他以为男欢女爱就会大出血,这同样是一个难题。
|